作者
苏希西
来源
苏希西（bysunxixi）
01
方立诚定定地看着那个地痞，后者毫不掩饰对妹妹方立馨垂涎三尺的猥琐目光。
在过去的一年，方家接连遭遇巨变，先是父亲患癌去世，随后年近八旬的爷爷悲伤过度，心梗发作没抢救过来。
再后来，弹了十多年棉花的母亲被确诊为肺纤维化，基本丧失劳动力，只能躺在家中卧床不起。
妹妹还小，正上高三，可以预期的大学学费以及家庭的所有重担，全都沉沉地压在方立诚一人身上。
方立诚中医学院念大五，处于实习期，再过半年就可以上班拿工资，可是眼下，他恨不能生出三头六臂来赚钱贴补家用。
在医院实习之余，他带了三个家教，周末在附近的商场兼职销售员，晚上还接了父亲在世时一个老病号的推拿保健。
以前，父亲和爷爷合力开了一个中医骨伤诊所，在方立诚幼年时期，诊所生意不错，可是随着爷爷渐渐年迈，父亲又是小儿麻痹，多重后遗症折磨得他奄奄一息，诊所的生意渐渐没落。
那个老病号是城中村首富，早年间靠倒卖烟草攒下不菲身家，因为有腰疾，他常年来诊所推拿理疗，父亲在世时，推拿技法曾被他盛赞在当地无人能出其右。
父亲和爷爷相继过世后，他辗转过不医院，总觉得在手法上跟方父差距太大，后来无意中听闻方立诚是学中医的，从小又在家中的诊所耳濡目染，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，让方立诚为他推拿了一次。
一试之下，大感惊艳，觉得其无论从技法、力量和穴位的精准寻找上，相较方父丝毫不差，甚至隐隐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。
随后，方立诚就成为这位首富的御用推拿师，每周两次，上门为他做一次全身保健推拿，这是方立诚同期兼职中收入最高的一份工作，他非常珍惜，每次都会免费多送半个多小时，客户对他，也非常满意。
可是不久之后，这种平衡在某天雨夜，彻底被打破了。
那天方立诚晚8点来到首富家中，因为对方诉偏头痛发作，方立诚在推拿结束后又为其做了头部针灸，等到治疗结束，已经到了晚10点半。
方立诚向首富道别，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，突然听到门外传来异动，拉开防盗门，这才看到妹妹全身湿淋淋地站在门外，正撑着手中的雨伞，全力抵抗嬉皮笑脸，动手动脚的首富之子。
暴雨如注，母亲知道方立诚没带雨具，妹妹只怕是放了晚自习被母亲遣来专门给他送伞的，方立诚此刻只叹母亲糊涂！
首富的儿子蔺尧是远近闻名的小混混，初中没毕业就辍学在道上混，恶名昭著劣迹斑斑，连首富老爹也拿他没辙，方立诚以前和这厮仅仅打过几个照面，并无交集。
此刻见状，他赶忙把妹妹护在身后，单手钳住蔺尧的手腕，挤出一丝勉强笑意，“不好意思，这是我妹妹，年纪还小不懂事，您别跟她一般见识。”
蔺尧甩了几甩挣脱他的钳制，目光猥亵地在方立馨的身上来回打量，“不小了，该长的都长全乎了——”
“你最好别招惹她，”方立诚皮笑肉不笑，竭力忍住自己想要将其暴揍一顿的冲动，“我妹妹跟你不是一类人。”
蔺尧的目光移到方立诚身上，变得狠戾而玩味，“哦，你的意思，是我蔺尧配不上令妹这样的乖乖女咯？”
“岂敢？”方立诚讥诮回应，“是我们配不上您这样的大富大贵之家。”
蔺尧哈哈大笑，“配得上配不上你说了不算，我蔺尧看上的人，不论男女，迟早是要得手的……”
方立诚不想跟他多话，拽着妹妹的手快速上电梯，电梯门缓缓合上的瞬间，他看到死死盯着妹妹的蔺首富，随即，后者抬眼对上他的目光，那是一个颇富深意的笑，令方立诚不自觉地毛骨悚然。
02
多年后方立诚回忆起当时的自己，直觉无比准确，从那一刻开始，他知道自己兄妹即使插上翅膀，也难逃脱蔺家父子撒出的天罗地网。
是的，蔺尧从小好男风，附近几家同性恋酒吧都是他开的，蔺父曾为自家的传宗接代头痛不已，奈何这么多年，从来没见儿子对哪个女人动过情，想要逼他找个女人，简直难过登天。
眼下，儿子好容易喜欢上一个姑娘，管她成没成年，愿不愿意，蔺家有钱有势，多少女人上赶着倒贴，还得看他儿子喜不喜欢。
这个姑娘能娶进门最好，娶不了，生米做成熟饭，给他蔺家留个后，也不错。
两天之后的一个中午，妹妹哭着给方立诚打电话，原来蔺尧竟然在她中午放学回家的途中言语调戏，动手动脚，要不是同学扎堆，很多男生群涌而上替她解了围，不知那个流氓还会做出怎样过分的举动。
方立诚放下电话，立即赶回家中，只见妹妹已经服侍妈妈吃完饭，正在厨房一边刷碗一边默默流泪。
穷人的孩子早当家，父亲过世后，17岁的方立馨主动承担起照顾母亲的责任。
每天中午她都会一路小跑，赶回家给卧病在床的母亲做饭，晚上母亲自己把剩饭热热，她则因为时间太紧，在学校吃完晚饭就开始上晚自习。
上完晚自习回到家中要做作业，还要负责家中的洗洗涮涮，并替母亲准备次日的早餐。
即便整日忙得犹如陀螺旋转，方立馨仍然是学校数一数二的优等生，方立诚这个宠妹狂魔曾经想过要她住校，专注学业，但因自己兼职太多，在照顾母亲这块儿实在是分身乏术，所以内心深处，他对妹妹充满歉疚。
骚扰事件发生后的第一时间，方立诚就去首富家上门交涉，首富的意思，是年轻人谈恋爱，为父为兄的都不要去过多干涉，自由万岁嘛。
方立诚撂了一堆狠话，首富并不以为然，虽然自己确实舍不得这个推拿高手，但很显然，儿子的传宗接代更为重要。
想抱孙子的欲望盖过一切肉体病痛，即使方立诚临走之前指着鼻子放狠话，说他儿子敢动他妹妹一根毫毛，他会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。
首富还没来得及回应，蔺尧从二楼蹬蹬跑下来，“好啊，姓方的，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让我后悔！”
在两人剑拔弩张，冲突一触即发之际，首富招呼保镖将方立诚轰了出去。
无奈之下，方立诚只能立即赶去学校，为妹妹办理了住校手续。
一则到了高三，妹妹确实需要将更多精力投放在学业上；二则，也是最关键的，校园毕竟是一方净土，等闲杂人难以入内，住校，对妹妹而言意味着级别最高的安全保障。
03
但是，方立诚怎么也没有想到，学校在周末施行两周清一次校，每两周的周五，学校门口会挤满外地接孩子回家的家长，方家距离学校不远，但是每次，方立馨依然会等哥哥来接。
只要方立诚一次不来接，路上保管会遇到那个色胆包天的流氓。
医院抢救病人没有按时下班，方立馨左等右等等不来哥哥，学校保安开始清校，她不得已，背上书包准备步行回家。
刚刚走出学校，就看到蔺尧带着一帮小兄弟守在门口，看到方立馨出来，蔺尧把嘴里的香烟扔在地上用脚碾灭，“馨妹子，好久不见，真是想死你尧哥哥了……”
方立馨急步朝着左边回避，一帮混混堵在左边。
她向右跑，混混又堵在右边。
蔺尧慢条斯理地上前，拉拉她的书包带子，“念书有什么乐子啊，不如跟着尧哥哥去酒吧，包你乐不思蜀……”
一面说一面回头招呼身边的弟兄，“哎秀才，我刚那成语没用错吧，是不是叫什么乐不思蜀？”
被称作秀才的混混赶忙恭维，“那还能有错？妞儿，跟了我们老大，保管你吃香喝辣，穿金戴银，比上什么大学可有钱途多了。”
一群人开始缩小包围圈，簇拥着方立馨朝蔺尧怀里挤去，方立馨一看还在学校门口，这帮人就敢这么大胆，忍不住怒喝起来，“走开！你们再敢这样，我就喊学校保安了！”
有人挤眉弄眼道，“你喊啊，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！”
一辆商务车倒着朝他们开来，蔺尧抓着她的书包把她往车前拽，方立馨打了个激灵，迅速将双臂从书包带子中抽出，她身形苗条，甫一脱身，立即向着学校跑去，跑进学校，冲进传达室，给保安大叔说明情况后，拨打了报警。
几乎是同方立诚一起抵达学校的，蔺尧一众人等还围在校门口，方立馨战战兢兢给警方说明了情况，出警的民警满脸不值一哂的表情，“这不就是小情侣闹分手吗？能不能不要芝麻大点事都打，浪费警力！”
方立诚忍着气跟他们理论，“不是情侣闹分手，我妹妹根本不认识这个人，但他一有机会就跟踪调戏我妹，还扬言要，要强暴她，这种事情你们不能不管吧？”
警察直接问到他脸上，“就说吧，那个男人有没有强暴她？有没有对她造成人身损害？没有？那这事我们管不了！”
说完，直接走了。
蔺尧得意地拍腿大笑，“大舅哥啊，你看连警察都站在我这边，依我说，你就劝馨妹子从了我吧，我发誓绝不会亏待……”
话没说完，方立诚飞起一脚将他踹出三米远。
蔺尧倒地，不敢置信地瞪着方立诚，“好啊，你敢踹我？”
“再敢让我发现你缠着我妹，信不信我废了你？！”
方立诚身高体壮，在大学还参加了跆拳道社团，等闲几个人近不了身，几名混混掂量了下形式，觉得占不了多大便宜，匆匆扶起蔺尧，一溜烟上了旁边的商旅车。
车子发动前，蔺尧按下车窗，探出头来冲着方立诚大喊，“姓方的，你给我记住，睡不了你妹，我蔺尧誓不为人！”
商旅车绝尘而去，方立诚狠狠一脚，踢在旁边的老槐树上，落叶纷纷。
04
半个多月后，方家兄妹再次与警方交涉。
这次，方立馨是在学校上晚自习时，差点被蔺尧拖去强暴。
那晚突然停电，校方得到的通知是可能会停一整晚，于是全校结束晚自习，安排走读生们放学回家，蔺尧可能就是在那个时候顺水摸鱼，溜进校园。
方立馨抱着书本从教室去寝室的路上，被蔺尧一伙捂着嘴巴拖到暗黑角落。
几个喽啰按住她的四肢，蔺尧想要霸王硬上弓，遭到方立馨的拼死抵抗，刚开始蔺尧尚且怜香惜玉，没舍得用暴力卸掉她的所有防御力。
后来方立馨牙咬、脚踢、吐唾沫全都用上了，蔺尧见一时半会儿难以得逞，举拳对她狠狠来了两下，这回顺利地扒下她的外裤。
就在蔺尧即将得逞的刹那，突然来电，明晃晃的路灯照亮了校园的每个角落，有学生在楼上冲着他们大喊，“喂，你们干什么呢！”
蔺尧一伙只得扔下方立馨仓皇逃离。
这次，学校主动报警，一个女生在校园内差点遭到强暴，被歹徒殴打致脑震荡、眉骨骨裂，可是警方来了之后，调查、取证、传唤当事人，走了N多冗杂手续，后来竟然不了了之。
蔺尧更是公然向他叫嚣，“别说我没把你妹怎么样，就是当场把她办了，你们也根本拿我没辙！方立诚，我还是那句老话，迟早要上了你妹，让她洗干净等着……”
医院住了整整一周才出院，住院期间她泪流不止，觉得是自己不好招惹了流氓，又担心卧病在床的母亲无人照管，又愧疚自己给哥哥添了麻烦……
出院的那天，方立诚用攒了很久的薪水买了两部诺基亚手机，一部白色最新款，带彩色挂绳的是给妹妹的，一部黑色老款自己用。
方立馨看到手机惊诧不已，这玩意虽然已在社会上慢慢普及，但对在校高中生来说仍属稀罕物，尤其对他们这种贫寒家庭尤甚。
要知道哥哥为了维持家用，已经数年不曾添过一件新衣，他的电动剃须刀旧得刮不动胡茬，经常会割破下巴，但哥哥仍然舍不得换。
花那么多钱买性价比并不太高的手机，对他们兄妹来言，真的是是太奢侈太奢侈的一件事。
见她不接，方立诚把挂绳挂在她脖颈，“以后有任何情况，随时联系哥哥，另外，”他眸光闪动，“以后我们不住校了，哥哥每天送你上下学。”
05
意外发生的那天晚上，方立诚因为自行车爆胎，不得不给妹妹打电话，让她自己小心点回家。
挂上电话不到一刻钟，方立馨给他发了个短信：哥，好像有人在跟踪我，你能过来接下我吗？
没有收到回复。
三分钟后，方立馨拨通哥哥的电话，一声惊恐的尖叫“哥哥救命”之后，声音戛然而止。
身后，方立诚把调至静音的手机放回裤兜，脸色黑凝地看着妹妹被一众混混拖进路边的废弃厂房，双手不自主地在身畔紧握成拳。
他提脚跟进那间厂房，一众混混无人察觉他的到来，他们只顾着按住方立馨的手脚，怪叫怪笑着撕扯她的衣衫，蔺尧趴在妹妹身上，掐着她的下巴强吻她。
方立诚拨开众人，狠狠一拳砸在蔺尧面门上，后者惨叫捂脸，哀呼不绝，身边的喽啰们想要邀功，个个拼命想要将方立诚打翻在地。
饶是方立诚身手不错，奈何双拳难敌四腿，很快落了下风，当他被众喽啰反绑着双臂押到蔺尧面前，后者气恼不已，狠狠一脚踩在他小腿上，想逼他下跪，伴随着咔嚓一声脆响，方立诚闷哼一声，左侧小腿弯成畸形的角度，他身不由己地跪在地上。
蔺尧仍不解气，“你不是妹控吗？今天我就当着你的面，把你妹妹给办了！”
他狠狠地撕扯方立馨的衣衫，按着方立诚的喽啰们纷纷露出猥琐笑容，没人能想到，已经被打到骨折，全身挂彩的方立诚突然势如猛虎地扑过去，从裤兜中掏出一支笔，照着蔺尧的大腿狠狠扎下去。
噗嗤一声，不算很大的声响，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传来，围观者后知后觉地发现，鲜血从蔺尧的大腿根部汹涌而出……
蔺尧颤颤巍巍地低头，看到一支造型奇特的笔扎在他大腿上，他费力地抬头，仿佛电影中的慢镜头，他看到方立诚一招得手，回过头来，借着昏暗的路灯，他看到他挂在脸上的笑容——
那是一种势在必得的笑，成竹在胸，仿佛一切尽在掌握。
蔺尧心中一寒，他突然有种奇怪的直觉，自己像是落入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，眼前的猎人只有一门心思——置他于死地而后快！
下一瞬，方立诚伸手，将那杆笔拔了下来，几乎与此同时，动脉的鲜血喷出三尺远……
身边混混们惊慌失措地想要堵着那处血泉，奈何只是徒劳，蔺尧沉重地轰然倒地，下半身被鲜血浆洗，混混们鬼哭狼嚎，有的拨打急救，有的拨打报警。
然而一切都晚了，蔺尧被救护车直接拉到太平间，蔺医院，仍是没来得及见到儿子最后一面。
他眼中无比宝贝的独子躺在白布之下，全身衣衫被鲜血濡染成醒目的红，脸色是如纸的煞白，双目圆睁，惊恐不已。
蔺老板费了很大的力气，才将儿子的双眼合上。
他费了更大的力气，想要将凶手宣判死刑。
但是法律不支持，因为方立诚身受重伤，他的鼻骨和左侧胫腓骨共计三处骨折，身上的皮外伤更是不计其数，所有的证据都证明，他是被迫自卫。
而那把让蔺尧送了性命的多功能剪刀笔，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凶器，而是一种方便携带，杀伤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户外装备。
一笔扎下去，还扎的是大腿这种非致命处，就像方立诚在法庭上痛悔的那样：当时只是想制止他对妹妹施暴，随手拔出笔扎了他的大腿，谁知竟然会闹出人命！
蔺老板聘请了强大的律师团队，开出天价，想要置方立诚于死地，但此案事实清楚，证据确凿，想往蓄意杀人的罪名上靠，真的不是很容易。
律师团费了牛鼻子劲，最后以防卫过当致人死亡，一审判处方立诚服刑八年。
方立诚没有提出上诉，而审判结果出来的当天，蔺老板脑中风发作，半年之后，不治身亡。
方立诚是面带笑容，入狱服刑的。
八年，用来换取一条恶棍的性命，还有妹妹的余生平安，还是很值的。
那么乖巧懂事，品学兼优的妹妹，应该配得上更美好的未来。
而不是被一个人渣，彻底毁掉后半生。
ps：本文情节独立，可以作为故事单独阅读，也可以视作《对不起，我爱上一个心机深沉的杀人犯》的番外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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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不起，我爱上一个心机深沉的杀人犯（上）
对不起，我爱上一个心机深沉的杀人犯（下）（点击蓝字可直接阅读）
号外号外：
立诚小哥哥同款多功能剪刀笔开团啦
如上图所示，是不是很酷
大家有木有被成功种草？（羞涩脸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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